教学楼，沈梨比季尽到的早，提前给季尽占了座位，看她进来连忙招手。
“我的宝，怎么才穿这么点。这个鬼天气，冻死个人。”
季尽坐下搓了搓手掌，拿出纸笔，对着沈梨点点头，“突然降温，没顾上。”
沈梨躲在季尽旁边玩手机，按的很起劲，好像是在和人聊天。没过一会儿突然凑到季尽耳朵边悄悄道：“宝，好像说季家那个真千金找到了。”
季尽闻言神情一顿，眼神没离开讲台，只是坐直了身体。
“唉，据说过得不太好。啧啧啧，你看，是有人偷拍的照片，这衣服，地摊货啊，估计全身上下也就几百块钱。”
沈梨把照片移到季尽面前。
照片有些模糊，但那个身影无疑就是自己。
是前几天去批发市场进货胡萝卜汁包装的时候。
只有一个背影，沈梨估计没认出来，津津有味道：“你知道季家每季度给季薇薇多少零花钱吗？”
突然转换了话题，不过季尽也习惯了沈梨的跳脱，低头看讲义，勾了一条重点才小声回道：“你知道？”
“嘻嘻，我不知道。但是我知道季薇薇有每个季度的最新款包包，苏家的贵妇化妆品每次上新都会先寄给她，唔，好像是上上个月吧，季薇薇生日，她哥，你知道吧，也就是现任季氏集团继承人，送了她一辆限量版超跑。”沈梨放下手机对着季尽夸张比划了一下，“八位数！！！”
“呜呜，季薇薇这种就是真正的豪门公主啊。”沈梨看季尽没什么反应有些意兴阑珊，一手撑着下巴懒洋洋道：“季许可宝贝季薇薇这个妹妹了，估计哪怕真千金回去了，也不会太好过呢。”
季尽把钢笔放回笔袋，换了一根中性笔，笑了笑，把沈梨那份讲义也划好给她，“再过两周就期末考了，重点都背了吗？”
沈梨上一秒还在感动学霸讲义，下一秒被期末考砸的头晕眼花，趴在桌上假哭，还被老师看了好几眼。
季尽帮她回答了几个问题，状似不经意的问她：“你知道季家的地址吗？”
沈梨没想到季尽会问这个，有点疑惑，不过也没隐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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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方宅。
“阿致回来了啊，厨房炖了海鲜粥，给你盛一碗？”方母得知儿子今晚回家，特意备了很多食材。方老爷子有自己的专用营养餐，平时基本不会用到老宅里的厨房，厨房里的人全是方母这些年来塞进去的自己人。
“不用了妈，哥呢？”方致看了眼烧的花里胡哨的粥，老宅的东西真的很难吃，就是把一堆贵价材料炖到一起，也不管味道行不行。
方母看到儿子回家，自然事事依着他来，提到方陌，冷哼了一声道：“谁知道那个傻子去哪里了。”
“妈！”方致皱眉，打断方母唠叨，“我找他有事情。”
方母这才撇撇嘴，指了指花园的方向，“也不知道随了谁的脾气，一回家就往花房里钻，身上也脏兮兮的。你离他远点啊——”
话还没说完，方致已经推门离开，就给方母留下个背影，方母原地喊了几声“冤孽”，忍不住对一旁的保姆诉苦：“当初非要报那个没用的专业，你说好好一个人，学点经济管理不好，整天和土啊泥啊打交道，脏死了……”
“我是搞不懂了，家里又不是没钱要他地里刨食，学个没出息的农学，那不是乡下人做的事情？”
“哦呦，以前他大伯说得好听是院士，那还不是个种地的，说出去都嫌丢人。”
“好了，现在小的一个两个都学这个破专业，我真是没法说，管不了他，真是管不了他——造孽——”
......
“方陌。你在里面吗？”方致沿着花园小径停在花房前。他和这个哥哥小时候其实关系还不错，他小时候个子小，和幼儿园的人打架，都是方陌护着他，他也很黏这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哥哥。
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他们的关系渐渐变得复杂起来了呢？
花房里传来一阵声响，门从里面被推开，方陌面无表情站在方致面前，接近零下的温度，他还穿着半袖T恤，黑色长裤配沾着泥的运动鞋，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看，仿佛对外界的温度没有任何感知反应。
这么多年过去，方陌仍比他要高大半个头，方致站在台阶下，要微微仰视才能看清方陌的脸。
逆光之中，方陌神色仿佛冷漠，一副不好接近的模样。
就算是他，也经常会被方陌盯着人看的表情吓到。
那是一种接近冬日的感觉，说不出的冷。
哪怕方致知道，方陌只是在认真等着他说话，他的心很纯净，并不如表面那般冰冷。
他的这个堂哥从出生就不会说话，看了无数医生也没治好，被诊断为自闭人格，说是自闭，其实就一贯表现来看已经是有点傻了，无论是行事还是思考方式都和正常人不同。
他的父母私下里对方陌有着各种恶毒的猜想，他爸爸更是曾在家里公开庆幸还好方陌是个傻子。这种猜想让他每次看到方陌的时候心情都格外复杂。一边是自己曾崇拜过的堂哥，一边是自己的亲生父母......
想到这里，方致苦笑，对方陌道：“后天是季爷爷的葬礼，爷爷让我带你一起去。”
方陌看着他，点了点头。
随后，两个人就没什么话可以说了。
方致离开的时候，看到方陌站在上风口，风吹着他有点长了的头发，在地面留下婆娑碎影。
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对方陌不算好，但是爷爷很喜欢方陌。
有些时候人的嫉妒心就是这么可怕，在父母对方陌不好的时候，他怜悯方陌，甚至在和季薇薇的婚约掉到他头上的时候，他对方陌有着愧疚又难过的心态。但得知爷爷想把方氏集团下的科研项目交给方陌的时候，他的这些情感仿佛变了质，又或者，父母对方陌的态度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他，他对方陌的情感渐渐偏离了原有的轨道。
这种情感促使他一步步把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推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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