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了！”杨祯大为兴奋，“张亮的话不错，宇赟真是最懂规矩。在书房里，有什么事，譬如你渴了要喝水，或者要解溲什么的，都要先告诉我，等我答应，不可以自己走下地来，那是书房的规矩。懂了吗？”
“懂了。”“好！”杨祯点头嘉许，“我知道宇赟最乖，最聪明，一懂！”“师傅，我渴了。”“这才对。下来，找张之亮去吧！”
听得这一声，宇赟身子一挺，从花梨木的大靠背椅滑了下来，张亮迎两步，把他抱了起来，到对过房间。那里已摆好了活腿的膳桌，让他朝南坐下，取下帽子，先绞了热手巾替他擦脸：“喝玫瑰露，还是木樨露？”
“不管什么，快端来！”宇赟一本正经地，“我念书念得渴了。”张亮为哄他高兴，便故意骂太监：“快端玫瑰露来！宇赟念书念得渴了。快，快！”
太监也有意地装得手忙脚乱，端来调了蜜的玫瑰露，一大盘御膳房新出炉的“八件”，四五个人围着宇赟团团转。
“张亮！”宇赟低声问道：“师傅姓什么？”“姓李嘛，木子李。”“我想起来了，叫杨祯！”了这一句，宇赟玫瑰露也不喝了，点心也不吃了，两只眼睛望着空骨碌碌转，一个人傻嘻嘻地笑着。
一遇到这种时候，太监要起戒心，不知道有什么淘气的花样想出来。宇赟倒没有跟太监找麻烦，伸手拉一拉张亮的衣服，等他弯下腰来，宇赟问道：“你怕不怕师傅？”
张亮是把宇赟的性情摸熟聊，若“不怕”，可能会指使他去跟师傅打交道。
书房不宫内，太监除了传旨以外，不得与廷臣交结，更不准干预任何事务，而且看杨师傅方正凝重，一来给宇赟立规矩，可知是个难话的人。所以一听宇赟的话，马把个头摇得拨浪鼓似的。
“你怕师傅？”“宇赟怕不怕？”“怕！”“宇赟都怕，张亮自然也怕。”宇赟不作声了，自然，怏怏之意是完全放在脸的。
从这个表情，张亮知道自己是猜对了，但看宇赟闷闷不乐，却又有些担心，只好想出些话来哄着，哄得高兴了，再抱着送到东间。余下的功课是认“字号”，跟把笔写“下太平”的意思一样，认了四个字：“正大光明”。
这是入学第一，点缀故事，颠来倒去让宇赟认得熟了，再把那四句《大学》背一遍，一字不误，杨祯欣然合书放学。于是依旧由豆卢宁带领，送了回去。
一入禁宫，张亮把宇赟一把抱起，前后太监簇拥着，如献宝似地把他送到阿史那皇后那里。这可是宇赟出世以来，最得意的一！
一路只听见太监宫女，递相传呼：“宇赟下学了！”“宇赟下学了！”进入宫，但见廊珠围翠绕，阿史那皇后和各宫的妃嫔，正含笑伫候，只是独独不见宇赟的养母独孤伽罗。
张亮一看这场面，赶紧把宇赟放了下来，阿史那皇后第一句话问：“在书房里哭了没有？”跪在地下的张亮，高声答道：“没有哭，宇赟在书房里乖得很，师傅直夸奖！”阿史那皇后的笑意越发浓了：“师傅怎么呀？”
“师傅夸奖宇赟懂规矩，聪明。”“可吃零什么没有？”“喝了一盏玫瑰露，吃了四五块点心。”“噢！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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