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兰尴尬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她是长辈，被一个晚辈怼得这样哑口无言，还不能辩解，太窝囊了。
李响的脸上看不出来多余的表情，只有下颌绷着。
“公司不留闲人，没事的话出门左转下楼。”李响轻声说道。
张兰想象当中的闹腾，没有发生。
根本发生不起来，对着陌生人她还能怎么样？
屋子里的那两个人，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讲什么，两个死人一样。
房子没有要到，便宜也没占到，堵着气从楼里快速下楼，一边下楼梯一边骂李妍。
“我生你都不如生头猪！”
生头猪还能吃肉，生你有什么用？
你混得好混不好，爹妈是一点光都借不上，晦气。
又很心疼自己耽误的一上午功夫，请了半天的假还要扣半天的钱，早知道不来了！
老二就是个冷血的怪物！
自己和李大刚基因肯定是哪里出了错，才会生出来这种没血没肉的孩子！
越是想，张兰越是不觉得自己有错。
偏心怪她？
你表现不好，你长得不好，这也能怪到她头上？
老天爷让你投胎的时候，它都不喜欢你，还非逼着我喜欢你？
你就说，老二这个性和老大能比还是能和老三比？
骂骂咧咧回了家，大中午在家里见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李京京她姥姥来了钢城，看病！
老太太老家不在钢城，来了钢城看病自然就得找女儿张兰，两个儿子把人送到地方，张兰是又买菜又做饭。
张兰娘家妈迈着威风小步子进了三家一厨的厨房，皱着眉头说：“这房子小得还没我们农村宽敞呢，鹏飞怎么还不分房？”
人人都说钢城的工人福利待遇都好，为什么还要挤在鸟笼大的地方？
张兰手脚麻利将盆里的水倒出去，说道：“分房要看工龄长短，他才进厂几年还轮不到他。”脑海里突然响起李妍说的那句买房子的话，张兰动了动心思，又说：“将来不行，就是花点钱买个也行，鹏飞单位还挺好，估计拿几千就能买个小点的单室。”
单不单室，没人在乎，有住的地方，大家就都高兴。
姥姥眉头挑得老高：“人都是不花钱分房，你怎么还奔着花钱买房去了？我告诉你，你可别犯傻，年头不够就熬着，早晚能够熬到，咱们家鹏飞各方面都挺突出，领导早晚都会紧着他给。”
这话说得张兰心里头舒坦。
可不。
她也是这样想的！
“妈，你过来正好，我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。”张兰随口就把秦兰的事情，讲了。
老二那死孩子她是烦，有些话她听着吧……不知道为什么，竟然觉得有道理。
好像恍惚之间，她被老二给说动了！
其实亲妈，她不可能不知道李鹏飞身上有什么问题。
对外吹嘘是对外，对内的话，张兰也是有点没有把握。
按说自己想的肯定没有问题，娶个好出身好条件的儿媳对家只有帮助，那鹏飞性子好像确实不如孩子姑父那样周全，这身边要是有个好人带着，是不是也能得到更好的结果呢？
犹豫不决。
李妍的话，她不可能全听。
一个毛孩子讲的话，再本事也是她生出来的孩子！
没有亲妈要去听亲女儿话的这种规矩。
她妈活这么大岁数，见过的事情肯定比大家经过的事情还要多，听了准没错。
姥姥一听这娘家妈是个神经病，立即就喷了出来：“咱们鹏飞可不能找个这种丈母娘啊，倒贴钱都不能要！什么样女人找不到，要找个一穷二白的？你别听人胡咧咧，那人真的那么好怎么还没被娶走？我告诉你小兰，这种人就是命不好，娶回家不会有好结果的。”
张兰点点头。
是吧，她也这样认为。
你看齐文华，那就是典型的命不行。
就差拿根绳子和李大强一起上吊吊死了，也就勉强喘个气，活着有啥意思？
人是能干，人是挺好，可不旺夫啊，鹏飞坚决不能走他老叔的旧路。
“谁跟你说那人好的？”姥姥问。
张兰径直告状：“李妍呗，死丫头现在攀上高枝儿了，搞了个大院里的高门子弟，嘚瑟个不行，进出都有车开，人家还给了她一套房……”张兰说到这里，撇了撇嘴。
姥姥是压根就没信这话。
说谁搞了个特别厉害的对象，李妍？
纯扯！
就李妍这模样，放在农村都不是抢手货，怎么出身那么好的孩子能看上她？
瞎啊！
一脸刻薄数落张兰：“凡事啊没亲眼看见，别太早下定论，你家这个老二那心眼多着呢，她扯大谎的话听听就算了，还能当真！你这三个孩子，我都找人帮你算了，京京命好，鹏飞靠得住，老二命不好你也靠不上她，她没啥大出息！”
现在房子紧张成什么样，人家是工业户还得考工人才有资格分房，工人还得熬年头呢，你李妍多啥，你搞特殊？
长得美另说，就那模样还不如她孙女好看呢！
张兰老老实实点头：“是亲眼看到了啊，她倒是什么都不愿意对我讲，这还是我们家老大心眼转得快，私下偷偷和我说的，我今天一去她单位，好几十万的钱就铺在桌子上……”
虽然钱没铺在桌上，可不都在袋子里装着呢，张兰虽然没有亲手摸到，可看到袋子就算自己都见过摸过了。
刻意放大那钱的多少，说起来的时候眼睛晶晶亮。
那些个钱呐，如果都给了她，这辈子就不愁了。
姥姥越听越不耐烦，训斥女儿：“你小时候说话就没个准儿，怎么长大了还是这样，满嘴跑火车，也没个实话。”
说完人家扭头转身回了房间，懒得和张兰继续掰扯。
什么车啊房，那都是虚无缥缈不存在的，谁信？
她活这么一辈子了，也没见到家里谁有了楼房，咋地，这些大人捏在一起都不如个李妍了？
扯！
往近了说，女儿女婿像是有能养出来这种好孩子的基因？
往远了说，老李家有聪明人？
你瞅瞅那一窝子的窝囊废们，姥姥可瞧不起老李家这些人，半拉眼都没瞧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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