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好像终于成熟了，拥有了一种叫做理智的东西。
现在他看着张蟠，居然有了一点看着自己小时候的怜悯。也有点明白妈妈的心情了。
——内小崽子他不争气啊！
“数学题是怎么回事？”兰泽接着问。
“师姐说……”
“说什么？”
“介绍她的朋友给我。”
“……题量有点多啊？”兰泽刚才就看了一眼，早没什么印象了。
“一个起居室的。一道题，我多做几种解法，她们自己排列组合。”
“你还真挺闲的。”
“是啊。”小朋友承认了。
“哪个学院哪个系的？”
“生命科学学院，兽医。”
巧了。兰泽是这学院的老·教授。
“自己不做作业，哼。看我不处分她们！”
“爷爷！”小朋友分明慌了。“我的错，不关她们什么事！”
“不许喊爷爷！”
“伟大天父。”
“滚，老子还没死。”
“我什么也不会，身边一无所有。你让我拿什么泡……”
兰泽打断他：“你有没有发现，挨顿揍，身体感觉正常多了？”
张蟠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的变化：“哎？……真的啊！”
有那么一点点，惊喜。
“以后不开心，找我揍你。”
“……”张蟠的表情，复杂变幻，最后还是屈服了。“您，能把魔鬼打跑，是吗？”
“不是。”
张蟠又紧张了。
兰泽怀疑自己小时候缺爱，才导致青春期很不像样。但他小时候也可能是所谓的“高需求宝宝”，需要保育人员额外关注；或者只不过是脑发育不协调，导致了额外问题。
而张蟠他们几十个孩子，可以确定，小时候是真缺爱。
缺什么补什么是不是管用，他也不知道。
但可以试一下。
“喊爸爸，我就教你怎么面对。”
“伟……”
“两个字的。”
“爸爸。”
朴实无华。
“你是末末的不完全克隆体，但你比末末更像我。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。但我像你这么大时，好像就是你这个样子。”
这么一说，张蟠好像有点懂了。
“我们是人，这一点你能确定吧？”兰泽问。
张蟠犹豫了一下，点了点头。
“人这种东西，进化出来就是有缺陷的。人性本来就有很多弱点。正因为如此，宗教才有了可乘之机。神神鬼鬼还有别的什么都是骗人的，别信。我们人类足够强大，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。
“你身上好的坏的，都是你自己的一部分。做过的每一件事，都需要你自己负责任。你的身体里并没有一个魔鬼，可以抽出来接受审判。但你是个强大的人，而且会越来越强大。你有能力掌控自己的行为，安排好自己的人生。”
兰泽就只是想稳住这孩子的情绪。如果把问题推给不存在的魔鬼，人格分裂，自己跟自己打架，那才是真无解了。
“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格完美的生物呢？”张蟠问。
“我设计的超级脑很接近人格完美了。卫宝顺你见过了吧？”
张蟠点头，好奇地听着。
“但实际上，它们也有弱点。它们喜欢人，依恋人。这是我特意设计的。也可能未来有一天它们自己会修改掉，这是说不准的事情。”
“前尘也有弱点吗？”张蟠问。
这个问题把兰泽难住了。抗辐射类型的脑不是他做的，他只知道原理，并不清楚设计上的细节。
“我不知道。时间可以证明一切。”
“爷爷……咳！爸爸。”张蟠有点脸红，“如果魔鬼不在我身上，那我又是怎么了呢？”
兰泽看了一眼时间，就决定带着这个七成八的儿子出发去追月亮。
博物馆和月亮都在地球轨道上绕圈圈。距离比昨天更近了。
他租了个小摆渡舟就出发。一会功夫就到了月球轨道上的学校小镇。
真正对张蟠管用的，是小镇上的心理医生。专治问题青少年。
他带着这孩子在镇上住了两夜一天，做咨询，做测试题，把该补的课列了一个表，这才返回博物馆。
张蟠的情绪稳定，但课程令他不淡定。量太多了。
兰泽和小麦说了一下情况，把这个学生要了过来自己带。
兰泽不一定有时间亲自陪着张蟠做好每一件事。但他身边的人多。武力值能收拾张蟠的有三五个。他们可以帮忙调教这个小屁孩。
不指望有什么出息，别干坏事丢人就成。
张蟠的心情越发沉重了。
他改口管爷爷叫爸爸，这个爸爸表示要好好疼他。他就多了好多必修课。
然后，爸爸亲自留了一大堆数学题。
课程很讨厌，感情课完全不懂。数学题很难，做完脑壳会爆炸。
但爸爸比张老师或者大哥更凶恶。不完成真有可能被揍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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