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从何处来的，身上竟然半分规则的气息都没有？”莲燧躺在草地上，枕着溟坼的腿，手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花瓣，还是忍不住问。
自从第一次晕过去之后，他这几天的情况倒是稳定，除了有时候会有些恍惚之外，过的算是舒坦。
尤其是她带过自己去人间之后，他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。
果然还是规则那里太阴暗逼仄了，根本就不适合他这样的小太阳，莲燧心里偷偷蛐蛐规则意识。
说完还有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天上，发现没有任何变化之后才放下心来。
“规则之外就是我存在的地方。”溟坼低头帮他把头上的花花草草拿下来，然后一点点理顺，那低垂的眼睫露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。
莲燧仰着头，忽而抬手抚摸她的眼皮，歪了歪脑袋：“你这双眼睛……好生熟悉……”
但是这般好看特别的眼睛，如果他真有机会见过的话不应该会不记得。
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感觉到熟悉呢，就连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，他光是接近就觉得亲近。
她……不是真的偷偷和自己定了什么契约吧……
微风吹起杨柳的飘絮，纷纷扬扬的连同阳光在一起似乎模糊了视线的存在，莲燧一瞬间又恍惚了一阵，好像那人完全消失了。
溟坼抓住他的指节，轻声道：“困了吗？”
莲燧回神看着她，然后爬起来窝在她的怀里，摇摇头。
他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，那一定是他未曾体会的情绪，说不清道不明抓不住。
“为什么对我这么好。”他忽而很想问。
这种感觉他也许很快就会明白的，所以一定一定要问她这个问题。
如果不问，他肯定一定会后悔的。
天下万物都是有因果循环的，谁能无所图的对他这样一个失败品这么好。
还是他这样一个无所成的，卑劣的被关押的神。
就连那个被万物称为大公无私的万千规则一样对他有所图谋，那么她呢。
天晴万物好，草木窸窣抽芽的声音不少，但是绝对不吵，他期待良久也没听到那个人的答案。
正抬头间，一个吻主动落了下来。
莲燧愣得忘记了动作，几个呼吸后才缓慢地扇动了下眼睫，指尖捏着的布料犹豫不明的紧张不自觉地收紧。
她认真地拨弄着他凌乱的发丝，指尖摩挲着那人的耳垂，“因为你。”
因为……我，吗？
就只是……因为我，仅此而已吗？
“可我不认识你。”
“我们会认识的。”
莲燧都忍不住为她眼中认真地神色所吸引，好像能进入她所描绘的世界里，真是令人神往的一种情感。
“会吗……”
“会的。”
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后，他才感觉到浑身的困倦，眼皮沉得几乎要睁不开了。
他呼吸急促地抓住溟坼胸前地衣服，但是却越来越抓不住，身体一反常态地变得轻盈，万物将倾。
他变幻出来的蝴蝶正盘旋在她们的上方，循环地重复着没有意义的动作，莲燧似乎意识到梦要醒了。
莲燧从来没想到，这一切的一切，到头来泡影和虚幻竟然是他自己。
那么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？
“我能找到你吗？”在消失的最后一刻，他拼尽最后一丝气力问她。
“会的。”溟坼照旧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。
记忆承载的碎片里主要的力量支撑消失了，那么作为里边的衍生产物，他的结局必然是一同消散。
溟坼预料到了一切，所以不忍地陪他玩了几日，就算是记忆泡影，哪怕是和他相关的一分一毫，她对待起来也有着与其他万物不同的和缓
幻境时间线在脚底下如蛛网般碎开，斑驳的黑色戾气从美好的春色里入侵撕裂开记忆里的点滴。
她没想到这张梧桐叶的能量并没有耗尽，而是继续在脚底转换了场景，她从万里星河里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。
那是一段异常安静的宇宙时光，规则下还不能够诞生新神，这个时候的神被称为初神，是由天地初开的灵气孕育而出，天生地养的神。
那个时候的天地规则还没有形成万千规则，也是一个成长的过程，初神受天地规则的限制极少，可以说是一个较为平和的变化期。
莲燧，她一直认为是万千规则下的产物，这个时候又怎么会有关于他的记忆？
“坼？分分离离的，为何要取这个字。”一道轻盈缥缈的声音念念叨叨地从不远处萦绕出来。
溟坼回头，看到了坐在金莲上一道虚影模样的莲燧，旁边站的是——
溟坼眼睛看过去，双手抱臂，那是这个时候的她自己。
“溟坼”一人站立在虚无的高巓之上，拖地的乌色长发还没有任何发型，仅仅靠着一根粗布麻绳浅浅地挽着，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。
她们明显是看不到她的，溟坼干脆席地而坐，撑着下巴看着她俩。
“她”在一块石头上刻下自己的名字。
这段记忆还真是久远，她都要记不清的陈年烂芝麻事被梧桐藏成这样。
她烦了梧桐无序无序地叫着，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名字。
关于莲燧，还真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有那么个未成神的小莲花围在旁边。
“好吧，你喜欢这个字就这个字吧，我以后叫你阿坼好不好。”
“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成神啊，别的小莲花都化神了，我怎么到现在还没化神……”
“后面化神我肯定让你第一个看好不好……”
“欸，闷葫芦，这么数万年呆在这，你也不怕成了哑巴……”
“要是你能看见我就好了，我好无聊啊，阿坼……”
溟坼把某个人说的那些话都做成记忆球放了起来，正要站立起来看看要不要换个地方看看的时候，忽而被吸附进了这个时期的自己的身体里。
“就这个就这个，再加点金闪闪。”
她能确切地感受到那个有点聒噪的，甚至带着温度的声音就趴在她的肩头。
万籁寂静中只有他的声音，摇晃的金色莲花穗从发梢垂顺而下，随着他的动作还能发出“叮铃”的脆响。
“阿坼阿坼，你放这个嘛~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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