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醒了。
“我这是在哪？”
“你小子被砸蒙了啊？不在医院还能在哪，天堂吗？”
程霖惊呼一声，“别动别动，千万别动！你都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了，现在感觉怎么样，是不是背上滋滋啦啦的疼？一阵一阵的那种？”
男人默了一默，似乎真的是在感受，淡淡丢给他一句，“没什么感觉。”
“靠！”程霖忍不住又爆了一句粗口，“你特么是铁人啊？都这样了，居然还没什么感觉？铁人也受不了啊！”
“那么长的玻璃斜刺进去都没死，再偏一点就插进肺里了，你小子福大命大，阎王爷都不敢收你！”
男人幽幽开口，就是浑身暂时没什么力气，“死不了。”
时知宴视线慢慢移动，熟悉的布局，熟悉的摆设，就是这次躺进来的是自己，程霖就在这家医院工作，他也来过多次。
忽然锁住床边白色的身影，看见尹凝然还穿着他昏迷前的那身白色晚礼服，眉头忍不住轻皱了下，“你怎么还在？”
“我，”女孩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，不知该怎么说。
说担心他为救她死了，或是再也醒不过来了？她必须亲眼看着他醒过来才能安心，可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推卸责任的意思？
时知宴看了身边站着的程霖一眼，“送她回去。”
“你都这样了，她能安心回去？”程霖无语，这俩人是什么神操作？
一个在对方昏迷的时候担心得要命，问她的时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；另一个为了救她连命都豁得出去，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要赶她走。
“她在这守了你一天一夜了，不吃不喝，谁劝都没用，”程大医生也是一脸无奈，“我出去给你们俩放风，你俩好好说几句话，我再把她送走，这总行了吧时大总裁？”
程霖轻叹口气，一脸无可奈何地走了出去，为了兄弟的幸福，他一天天真是操碎了心。
“怎么不吃饭？”时知宴一听眉头锁得更厉害了，语气也严肃起来，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。
“没有的，”尹凝然咬着唇，抠着手指，“我其实也吃了一点，还喝了半瓶矿泉水。”
是程医生有些过于夸张了。
他为了救她迟迟不醒，她怎么有心情吃得下饭，一直守在他床头，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保佑，让他赶紧醒过来。
中间实在饿不住了，就啃了半个凉馒头。
床头有矿泉水，她嗓子干得快冒烟了，就抓起来咕咚咕咚喝了半瓶。
躺得时间太久浑身有些板得慌，时知宴想翻个身，一不小心牵动了背上的伤口，眉毛一拧，闭了闭眼，忽又想起什么，“腿上的伤怎么样了？”
“已经好了，”她每天都坚持按时涂药，淤青都消下去了呢，尹凝然看他似乎有些难受，忙问，“你不舒服吗？”
想了想自己这不是问了一句废话么，那么深的口子放谁身上能舒服，疼都疼死了，可是又实在想不出来能说些什么，一张嘴又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，半天挤出一句，“谢谢。”
男人闭着眼，没回她，不知是因为没力气还是伤口太痛了，也没说接不接受她的感谢。
“那个……你口渴吗？”尹凝然想起来他一天一夜滴水未进，一直在打点滴，也不知道输的什么，可能是营养的，“你想喝水吗？我给你拿。”
四处扫视了一下，又弯腰看了看桌子底下，病房里连个暖瓶都没有，桌子上空有一个搪瓷杯，有盖子。
最后只能尴尬地抓起自己喝过的半瓶矿泉水来问他，“没有水了，只有半瓶矿泉水，那半瓶被我喝了，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喝这个？”
还有下半句她没来得及说完，他要是嫌弃的话，她可以下楼去买一瓶新的，或者问问护士小姐姐有没有暖瓶，接点热水回来。
听说病人适宜多喝热水。
“嗯，”男人这次终于淡淡应了她一句，“扶我起来。”
“哦，”尹凝然感觉自己今天异常脑子迟钝，他说一句她动一下，走到床前慢慢弯下腰，手又有点不知往哪放。
她以前不是这样的，门门功课都能拿九十五，在校学习成绩优异。
工作上也是一点不含糊，沈经理还常夸她机灵呢，怎么在这男人面前老是丑态百出，脑子都跟着不好使了，显得格外笨拙。
她从没伸手主动碰过男人的身体，这么近的距离，已经足以让人面红耳赤，心跳加快了。
明明什么都还没做，她的指尖刚一触碰到他病号服下面的肌肤，像是被烫了一下，迅速缩回来。
她指尖冰凉，他的肌肤微微有些发烫，因为有伤不方便，所以病号服就没有系扣子。
领口大敞着，饶是他身上缠了纱布像粽子，还是能清晰地看到他明显的喉结，脖颈，还有宽阔的肩膀。
他一说话，喉结就跟着滚动一下。
时知宴又成功被她给气笑了，“你双手都不用力，我怎么起来？”
这女人怎么回事，离着他那么老远，她有超能力能把他吸过来还是怎么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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