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饭过后，林策与传旨的天使并没有多停留休整，便上了车马回长安述职，
想法是一回事，理智是一回事。
林策原本是想留下，想跟她所说一样，一起回岭南，最终还是想着，算了，于礼不合，来日方长。
再过大半年的日子，他就能与她长相守，何必罔顾礼法，落人口舌。
他走了后，李素素去了王氏的院子，询问她，大概何时能收够她需要的棉花布匹。
王氏倚靠在塌上小歇，这段时日，两个女儿的终身大事都定了下来，都是了不错的姻缘，她感觉心中积压的石头松了一大半。
她目光柔和地落到李素素玉人一般的脸庞，温和地笑了，“这事你就别管了，以后我会安排李管家负责。”
“你就跟月月一样，在府中安心缝绣嫁衣吧。”
李素素就知道会这样，她无奈地看向王氏，“母亲，你是知道我的，我的针线哪里拿得出手啊？”
“我若是真穿着我自己缝制的嫁衣出嫁，只怕会贻笑大方。”
她提议道，“不如让我姨娘替我缝制嫁衣吧。”
反正她亲娘给她缝制四季衣裳，是做惯了的，她亲娘也喜欢她穿她缝制的衣裳。
王氏望着她蹙了蹙眉，嗔怪道，“哪有人出嫁，嫁衣还需要旁人代劳的呢？”
李素素咯咯一笑，自信扬眉，“我就不信长安的贵女们出嫁的嫁衣，也是自己一针一线缝制而成。”
“公主的嫁衣，还由内务府准备呢。”
“我为何不能让姨娘帮我？”
王氏想说，我们这样的人家，哪里能跟公主比？
仔细一想，又确实，新娘子亲手缝制嫁衣，不过是风俗习惯，她不愿意亲手缝制，又不碍事。
于是点头答应。
“你啊，我是说不过你的，只是岭南，你就别去了。”
“谁家姑娘定了亲，还整日往外跑的。”
“岭南那头，还有商队，也并非离了你就不行。”
“你应当在家好好养着，女儿家在外奔波，皮肤风吹日晒，没那么娇嫩了，可就不好。”
李素素直接上前几步，一屁股坐在王氏旁边，拉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脸。
“母亲，你摸摸，滑不滑嫩？”
她轻笑一声，“可见往返岭南，并不会让女儿容颜衰老。”
王氏摸着手下滑嫩水润的肌肤，看着她的脸蛋白里透红，肤若凝脂，也恰恰称奇。
忍不住赞叹，“你这真是得天独厚啊，咱们当初从长安回老家，不过赶了数日的路，就自觉苍老了不少。”
“养了好几个月，才感觉恢复以往。”
“我听闻你在岭南时，也整日往外跑，你这一身白皮，是真晒不黑啊，在家养几日，就恢复得嫩得能掐出水来。”
李素素跟她分享，“我这是时常用青瓜切片，或是鸡蛋清敷脸呢。”
王氏颇感兴趣，“果真有用？”
李素素颔首，“母亲，你大可试试便知有无效果。”
两人就着美颜又聊了好一会。
突然，王氏想到什么，压低声音问她，“你如今也及笄了，你一直在岭南没回来，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体情况，你那个来了没？”
李素素身子僵硬了一瞬，她轻轻摇头。
王氏脸色大变，急切得拉着她的手，“在岭南可有找大夫看看？”
又慌张地想命人去请相熟的大夫过府请脉。
李素素赶紧拦她，“母亲，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，我很健康，只是不像别的女子一样，到了年纪就来月事。”
王氏一脸担忧，“你年纪小不不懂，没来月事就是不健康！”
李素素淡然一笑，“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，我真的没事，您不必担忧。”
王氏忧愁地看着她，“我怎么能不担心，你明年就要出嫁了，若是让景安候府知道这事，怕他们府中会担忧你不孕，给世子纳妾。”
李素素很想得开，“母亲，爹爹都还有我姨娘一个妾室呢。”
“以林策的身份，他纳妾也是正常的，不管我能不能生孩子。”
当然，她没说的是，大不了他敢纳妾她就跑，天下那么大，改名换姓，总能避开他的耳目。
她继续劝慰王氏，“咱们两家两家的婚事，是由陛下赐婚的，无论我有没有生孩子，都影响不了我的地位。”
“你还担心什么？”
王氏一想，是啊，她不也把赵氏的孩子，养在膝下。
大不了，日后景安候府世子的妾室生了孩子，也抱到素素身边养着。
李素素嘴上安抚王氏说得云淡风轻，心里一想到林策有可能会纳妾，就忍不住心情浮躁。
突然觉得陛下这个赐婚，也不太好。
日后不能随心所欲和离。
她说能接受林策纳妾，不过是安抚王氏的托词，真到那个时候，她跑得比谁都快！
对待这段感情，她向来的想法是，林策能让她开心，她就跟他在一起。
什么时候他伤了她的心，她就会放弃这段感情。
毫不犹豫地离开他。
她心里无比清楚，以他的地位，不太可能做到人生中只有她一个女人。
即使他愿意，只要她不能生孩子，他的父母就会逼着他纳妾，开枝散叶。
所以，她一直有将来好聚好散的心理准备。
虽然前路渺茫，或许他不能厮守终身，她还愿意与他在一起，实在是受他美色所惑。
她在想，崔家主母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也挺好的，若是景安候府也这般。
她四十时，大概不会再在意林策纳不纳妾这个问题。
色衰而爱弛。
无论男女，亦是如此。
她素来信奉活在当下，现在容颜俊美的林策心悦她，对她几乎倾尽所有，她当然不会为了日后有可能发生的事。
而放弃他，厌烦他，拒绝他的感情。
她从来没有想过天长地久的长相厮守，只想珍惜年少貌美时的珍贵感情。
她这般好看，不在最好的时光，去和一个各方面优秀的人相爱，岂不可惜？
王氏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自小养大的孩子，轻轻叹息，“没想到你年纪小小，竟然这般看得开。”
李素素莞尔一笑，“我们这样的人家，衣食无忧，比寻常百姓不知道好了多少，有什么看不开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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