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湘湘虽然是看着沈盛远的，可是目光却好像透过他看到了很远的地方。
“沈盛远根本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，将我们关在院子里，每日派人看守。对外却说是我们感染了瘟疫。”
“我妹妹还小，吃不到东西，早就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。有日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，我妹妹的身体早就已经凉了。”
说道此处，柳湘湘的声音都已经哽咽了。
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，可是再次想起来还是觉得心痛难忍。
“我娘自幼就心疼我那妹妹，自己又有疾病，在妹妹离开之后没有多久……疾病发作，人也就走了。”
“我求过沈盛远让他去找大夫，让他想想办法救救我娘，我不会将那晚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的，可是他不相信，对我们的求饶置若罔闻。”
“村子里所有人都在指责我们李家，说是我们李家吃着人血馒头过活，私吞了赈灾款所以才没有脸面出来见人。”
“可根本就不是这样的！都是沈盛远！都是他！”
柳湘湘冲过去一把抓住了沈盛远，目光严厉的就好像要吃人一样。
“你放开我！放开！”
沈盛远被这个姑娘吓得六神无主，胡乱的伸手扒开，跌坐在地上。
为了防止再出变故，两个官兵也是象征性的站在了沈盛远的跟前挡着。
柳湘湘转过身，声音也已经变得平和了，只是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光线。
“我爹一生清明廉洁，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污蔑，之后也就上吊自杀了。”
“我很害怕，我知道我不能够死在这里，所以就趁着守卫换岗的时候跑了出去。”
“丰溪村那个时候瘟疫四起，街上到处都是死人，那简直就是地狱，我不知道应该要去哪里伸冤，也不知道自己应该逃去哪里。”
“后来我在路上晕倒了，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被人牙子带走了。”
“跟着上了一辆马车，里面有好几个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孩子。”
“我们被人牙子攥在手里，白天去街边要饭，晚上就睡在破庙里。四处漂泊游荡，有一顿没一顿，讨不到钱就会挨打，经常身上都是伤痕累累。”
柳湘湘的眼角划过一丝的泪水，现在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自己的经历，可是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。
“后来，到了及笄我被一个柳姓商人赎了身，在他们家做个小丫鬟，我的名字就从李湘云，变成了柳湘湘。”
“在府里做活没有多久，那家的老爷看上了我，想要收我做妾室，最后大夫人偷偷将我卖给了当地的勾栏院。”
所有人都是这样安静的听着，没有一个插话，满院子的人都沉默着。
只有沈盛远还在不断的颤抖着，这是要大祸临头了。
柳湘湘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为了讨好那些有钱老爷，每日都要学琴棋书画，还有私房术，为的就是能够讨好那些恶心的男人，让他们为我花钱。”
“我跑出来就是要找到沈盛远，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，不能够死在那种无人问津的地方。我要为我的爹娘还有妹妹报仇。”
“我最开始在的勾栏院在闽州，离得皇城太远了，我变得非常听话，陪的客人也都有意的打听他们是不是皇城来的。”
“最后我成了那儿的头牌，不少的勾栏院都想要高价带走我，我用多年积攒下来的钱，给自己赎了身。”
“可是依旧辗转在各地的勾栏院，最后终于到了皇城，这时候我才知道沈盛远已经成了太傅，他隔三差五的都会去勾栏院。”
“我有意的出现在沈盛远的面前，几次下来，果不其然他就成了我的常客。”
柳湘湘冷哼一声，言语里都是满满的不屑还有鄙夷。
燕君赫皱了皱眉，依旧沉声问道“那白夫人的舌头是不是你拔的？”
柳湘湘红唇勾起，脸上满是得意。
“那是自然，她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，我就不能够留她了，但是要杀了她的话，一定会引起你们的怀疑。”
“所以我才让人拔了她的舌头，她什么都说不出来，你们也在只会将她当做是个疯子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要伤了阿玉！你怎么能够这么狠心！”
燕亦昕心疼的扶着沈韫玉，眼里满是泪水。
沈韫玉侧过身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“我没事。”
这样情深的模样，刺伤了柳湘湘的双眼。
她终于是明白了，沈韫玉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，不，是从来就没有她。
“我也不想要伤害他，原本我是要让你去死的！让你去死！”
柳湘湘仰头哈哈大笑，双眼通红，满是泪水。
燕亦昕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。
“我与你无冤无仇，你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。”
柳湘湘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。
“无冤无仇？谁让你将我的韫玉抢走了！”
“当年丰溪村的时候，沈盛远押送赈灾款，带着韫玉一起过来了。”
她说着目光就看向了沈韫玉，可是对方的眼底只有冰冷。
柳湘湘苦笑一声“我没有见过有人这般的温柔，虽然身为富家子弟，可是对任何人都是心怀慈悲。”
“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着要是能够与他成为夫妻，或许我就可以忘记现在的生活重新开始了。”
“我来到了皇城，不仅是为了找沈盛远报仇，更是想要找到当初的那个韫玉在哪里。”
“直到我诓骗了沈盛远，让他将我带进了府里，我这才发现，原来韫玉竟然是沈盛远的儿子。”
“我喜欢上了仇人的儿子，多么可笑啊，哈哈哈哈……”
柳湘湘的笑声里听不见丝毫的高兴，满是悲凉，涵盖了她前半生的漂泊伶仃。
沈青衔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。
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。
“你来沈府从一开始就是想要报复吗？”
柳湘湘收敛了笑意，眼底徒增了几丝的愤恨。
“当然！我等了这么多年，就是为了要戳穿当年那个谎言，我爹平白无故的给沈盛远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。”
“凭什么要我爹含冤而死，而这个奸人却依旧在皇城过的风生水起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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