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过神来，秀秀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程瑶说道。
“小孩子，别的没有，就是嘴馋，让你看笑话了。”
程瑶笑眯眯地摇了摇头，丝毫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。
“哎呦，别说小孩了，就连大人也逃不开这奶糕的美妙滋味呀。”
程瑶顺势从油纸里再取出了一块，递到秀秀婶的嘴边，示意她吃一块。
这样精细的糕点，秀秀一开始就没打算吃，本来想全都留给子明的。
程瑶将奶糕递到她嘴边后，秀秀便露出了有些犹豫的神情。
说实在的，她也有些好奇，这奶糕真的有这么好吃吗？
可是她年纪已经大了，早已经不是孩童了。
这天底下，哪里有娘亲和自己的孩子抢吃食的道理啊？
“阿瑶，不必了，这奶糕数量不多，还那么贵，留给子明吃吧。”
“我又不是小孩了，你别拿婶子逗趣。”
秀秀摇头拒绝，身子向后退，想要躲开这块奶糕的“攻击”。
程瑶就是看出了秀秀的纠结，这才刻意将奶糕喂到她的嘴边。
“秀秀婶，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嘛。”
“有好吃的东西，自然是要你和子明一起吃了，谁说不是小孩就不能吃奶糕了？”
“我买来就是给你和子明一起吃的，你疼他，我知道，但你也别一块都不吃啊。”
“你尝尝嘛，可好吃了！”
在程瑶的循循善诱下，秀秀也有几分动摇。
浓郁的奶香充盈在她的鼻尖，实在是……诱人得很！
终于，秀秀没有忍住，张嘴咬了一小口。
奶糕一入口，秀秀的眼神便亮了起来。
她平常就喜欢自己做糕点，自然是能够吃出材料的好坏的。
秀秀头一回如此直观地感受到，原来用好材料做出来的糕点，会这么好吃！
吃了第一口，这第二口和第三口就要来得容易得多。
程瑶捧着奶糕的油纸，笑眯眯地看着秀秀，丝毫没有觉得她这番举动有哪里不对。
反倒是秀秀，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。
“阿瑶，你会不会觉得秀秀婶不是个合格的好阿娘啊。”
“明明都有孩子了，还贪嘴。”
听到秀秀婶的自责，程瑶很认真地看着她说道。
“秀秀婶，你千万别这样想。”
“不管你有多少层身份，你首先是你自己。”
“因为你是妻子，所以你要帮忙操持家务，因为你是母亲，所以你要养育孩子，这些都是后天的责任，可是在你成为妻子和母亲之前，你就是你啊。”
“一个鲜活的人，就是会有自己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东西，你喜欢吃好吃的糕点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，没有必要为了给孩子多留那么一口奶糕，就刻意压制自己的欲望。”
“虽然这些东西不多，但也可以大家一起分享，相较于一味地付出，我觉得一起分享的食物，会更美味。”
秀秀有些愣住了，她在做姑娘家的时候，自己的阿娘总是交待她。
女儿家的胃口要小一些，剩下来的粮食要给阿爹和其他兄弟们吃。
就连逢年过节，好不容易吃块甜饼糕点，也要被阿娘念叨，说她贪嘴。
这么多年，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，以至于她压根都不敢有多余的想法和欲望。
仿佛那些都是不被允许的，会被训斥的错误。
而今天，程瑶却告诉她，可以不用刻意地委屈自己。
是啊，小时候的东西虽然不多，但也可以平分啊。
荷包蛋很宝贵，为什么不能一人一半呢？
为什么她就只能咽着口水，看着别人大口大口地吃好吃的呢？
程瑶看着愣神的秀秀，知道是自己的话给了她不小的震动。
或许在过去的那么多年的时光里，从来就没有人告诉她，这些渴望是正常的，能够被允许的。
可是错过了多年的荷包蛋，不能够穿越时空再次吃到。
就像父母的偏心，也早就溶解在那早已度过的日日夜夜中了。
现在唯一能够做的，能够弥补的，便在自己的生活里，对自己好一点。
秀秀忽然笑了，只不过这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。
晶莹的泪花在她的眼眶里滚动，眼角也有些发红，但却迟迟没有落下来。
她在忍耐，就算是到了现在，她也仍然在尽力地忍耐。
她不想把自己这么脆弱的一面，就这样直白地展现在别人的面前。
眼前的程瑶，明明比她年少好几岁，却让秀秀觉得莫名的可靠。
程瑶心疼地擦了擦秀秀眼角沁出的泪花，用不大的声音说道。
“秀秀婶，奶糕……甜嘛？”
秀秀弯起了嘴角，小幅度地点了点头，晶莹的泪花在空中抛洒出淡淡的弧度。
“甜……”
程瑶笑着对秀秀说道。
“那就可以了，今后也要多吃甜的。”
“多吃一点甜，心里就没那么苦了。”
秀秀瘪着嘴，表情又笑又哭的。
或许她自己也不明白，为什么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，却能够让人鼻腔酸涩。
不过程瑶说的话，她都记着了。
这日子是自己在过，她早已经不是哪个小姑娘了。
现在的她，压根没必要压抑着自己的喜好。
阿瑶说得对，没必要一味地付出，分享的食物，会更美味。
程瑶将奶糕仔细地打包起来，放到了橱柜里。
“秀秀婶，我给你放好了，想吃的时候，就吃一块。”
“这次我来的着急，下回我再给你们多带些！”
秀秀用手背摸了摸泪花，感激地点了点头。
“多谢阿瑶了，你真的帮了婶子很多忙。”
程瑶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多么厉害的人，在她的眼中，这些也都不过只是她的举手之劳罢了、
“嗨呀，秀秀婶这说得啥话。”
“都是小事，因为婶子对我好，我这才将心比心嘛。”
话刚说完，程瑶的肚子便咕噜噜地叫了起来，搞得她有些不好意思。
秀秀婶也彻底地破涕而笑，再次恢复了成了那个干劲十足的她。
“阿瑶肚子饿啦？婶子这就去给你烧饭。”
程瑶上前挽着秀秀婶的胳膊，蹦蹦跳跳地陪着她一起走向了厨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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