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语气很激动，但从身形来看却依然平静。
“真的，还有吗？”
萨卡兹低着头，并没有回答，只是看着自己的下半身一点点散去。
她自己都无法回答。
‘犹大，如果继续这样的话，我真的会死的。’
她只能轻声的恳求着，哪怕对方没有丝毫要放过他的样子。
意识被独立于亚空间内，而载体却被驱逐到了真实的世界。
如果特雷西亚的意识在这里消散，那么她也没有机会回到皇冠中修复自己早就破碎不堪的意识。
“陛下，请回答我，您究竟是在怜悯我，还是真的在爱我。”
这具躯体轻易的问出了犹大甚至连想都不会去想的问题。
这是一种潜意识，一种被压制在内心最深处，却又一直不忍发问，不肯接受自己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。
“您究竟是怜悯着我，还是和那个医生，那个博士一样，将我视为必须要稳定住的工具啊。”
她问出了令自己心碎的问题。
“为什么要拒绝我。”
‘犹大亲．．．那不是我．．．’
特蕾西娅想要反驳，但犹大并没有听。
或者说，她现在根本就听不了。
身为记忆产生的意识，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。
‘我从来没有产生过那样的想法。’
特蕾西娅向前走着，将自己正在消散的手搭在犹大肩膀上。
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，她却感受不到下方血肉的脉动。
‘我一直爱着你的，就如同你也一直爱着我一样。’
“．．．．．．”
犹大没有回答，特蕾西娅也并不着急。
即使自己已经接近死亡，但她还是等待着犹大的答复。
一如既往。
“陛下。”
犹大肩膀上的触感消失了，白色虚影已经消散的只剩下肩部以上的位置。
“您真的知道，什么是爱吗。”
不带有任何希望的语气，发问着对于这个问题的答复早就有了自己的肯定。
‘我们不是对这个问题已经讨论了很久了吗？’
“既然说是爱我，那爱我的人，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。”
犹大的身体依然平静，语气却开始有了起伏。
“我既然爱他，但我又为什么做出了那样的事。”
语气中听不出悲伤，即将只剩下头部的虚影却闭上了眼睛。
‘犹大，你太累了，先．．’
“闭嘴。”
白色的裂缝在漆黑的背景中出现，金色的兽瞳从中打开，作为光源点亮了空间。
“回答我。”
她失去了耐心。
或许，她从来没有过这种东西，只不过她现在本能的感受到了时间不够了。
借着光亮，特蕾西娅能看到这处亚空间内部究竟是什么样的景物。
就像是一张张图片拼凑成的视频一样，自己站立的平面下方，排列着无数个处刑台上的犹大。
人死后还能保留多久的意识呢？
无头的尸体在一张张图片中缓缓倒下，在最后一刻，她是否会因为撞击而感受到疼痛呢？
没有人知道。
因为那些尸体手中，握着漆黑的兵刃，以此支撑着自己的身体，倒挂在镜面一样的平面上，无声的矗立。
‘你想要怎样的答案呢。’
特蕾西娅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温柔，哪怕现在已经没有人能看到这副表情。
“尽快的，说完，我的时间不多。”
平面对着犹大躯体的脚步伸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触手，但貌似那些触手短时间内还到不了这一侧。
‘我爱你，可我又应该怎么向你证明我爱你呢。’
那萨卡兹说着，看着自己陷入偏执与癫狂无法自拔的恋人，面露无奈。
‘我们殉情吧。’
她放弃了思考，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于一个哲学问题给出答案。
‘或许你在拒绝我的提议的时候，就已经明白，什么是爱了。’
感受到空间的变化，特蕾西娅这么说着。
犹大没有回答，只是向前轻握。
黑色的利刃在她手中生成，而下方倒影中的那些武器却统一的消失。
‘你其实也是爱着那个孩子的，只不过是你不想承认，对吗。’
特蕾西娅再一次问着，金色的兽瞳即将熄灭，而在特蕾西娅身后，深蓝的星空即将来临。
“我爱的，只有你。”
她迎来的只有那如同刻在尸骸深处的回答。
黑色的触手从平面的另一面蠕动进了这一面，缠在犹大身上，可她并没有反抗的意思。
‘我不会在意的，那时我们说好的，她是我们的孩子，我们应该爱她。’
犹大的手腕被缠住，黑色的利刃被迫脱手，坠落在平面上，发出微弱的碰撞声。
“那也只能是你。”
她被触手裹挟着向平面的另一端下降，特蕾西娅的虚影已经失去了还嘴的能力。
因为她的嘴已经散去了，再过一会，她就真的可以和犹大殉情了。
“我不想你被谁替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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