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。
乾元峰山顶小院之外，一道声音突然响起。
“小元峰，孙毅，前来拜访师叔祖！”
正在院中做饭的柴远一愣，随后似乎是想起了小元峰是哪里，便随手一挥。
一缕清风飘过，将大门打开。
站在门口的老者于是小心翼翼地踏进了门口，看到了在小院之中穿着长衫，撸着袖子烧火的道人。
却见那道人有着黑白相间的长发，面容普通却是极有气质。
“小元峰？白宇恒那家伙是你谁？”
老者似乎一下子被吓到了似的，“正是晚辈徒弟。”
柴远于是乎轻笑一声，取出一只茶杯来，轻轻一点。
茶水出现在了杯中。
“喝点茶，待会儿陪我聊聊。”
“对了，你为什么叫我师叔祖？”
孙毅连忙回答道。
“我们这一脉拜在炼器阁的名下，算是记名。”
“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教导，但我们的师祖是青寒子祖师却是没错的。”
“五师兄啊。”柴远摸了摸下巴。
“行了，你也没有必要这么拘束，说说吧，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。”
柴远随手将做好的包子放在了蒸笼之中，随后坐在了一边，淡定的喝了口茶。
“晚辈听闻，宇恒那孩子最近在您这学习，三十年前的那场机缘也是您给的。”
“你想问什么？”柴远突然放下了茶杯，面色不是很好看的盯着眼前的老者。
“问问贫道有没有收他为徒的想法？”
“问问他会不会离开你的身边？”
老者却是摇了摇头。
“算是一部分吧。”
柴远于是乎摇了摇头，如果面前的老者是个希望依靠弟子的名声出名之辈，自己恐怕也需要考虑一下是否需要带走白宇恒了。
不能浪费了好苗子。
老者再次摇了摇头，说出了让柴远感到意外的话语。
“但是的话，晚辈还是想问一下，他的师父如果依旧是我的话，会不会影响到他未来的修行？”
柴远愣住了。
“如果是这样的话，晚辈回去便劝劝那孩子离开晚辈的名下。”
“若是不行的话...”老者咬了咬牙，“晚辈强行将他赶出师门便是了！”
“大不了就是晚辈自己落了点不好的名声，换那孩子更好的出路，也值了！”
柴远轻轻的放下了茶杯。
“还请前辈千万教导好那孩子。”
柴远轻笑了一声，随后开口。
“不必卑躬屈膝，不必为此担忧，无论何时，人的尊严大于一切。”
“另外的话，其实贫道与那孩子不过是萍水相逢，或许仅是教个几招便不再教了。”
孙毅愣了愣神，似乎是有些慌张。
却听到了眼前的少年道人再次开口。
“他的缘分不在贫道身上，在贫道四师兄身上。”
孙毅似乎狂喜了一下，随后面色变得担忧。
“那？”
柴远很是淡定的看了一眼孙毅，“我知道你和白宇恒之间的关系与亲人或许并无区别。”
“但是我道门素来，没有任何规矩说一个弟子并不能拜两个师父。”
对于眼前这个修为不高，但是对于弟子有着足够关心的道人，柴远并不感觉有什么怪异的。
道门的修士向来极重感情，虽然确实有着部分名声不好，对于晚辈弟子极为苛责，沽名钓誉的家伙存在。
但是绝大多数的人都像孙毅这样，对于后辈弟子极为看重。
人族素来最看重的事物都是传承，就算是并不强大的修士也是一样的。
普通人也是一样的。
他们或许没有什么本领，传承下去的只是一些极为普通的手艺，甚至可能是一些侃侃而谈的道理，或者是言传身教的做人方式。
但是无论如何，这群长辈会将自己认为好的事物全部毫无保留地教给后辈弟子们。
但是等到了晚辈有了更好的方式成长的时候，他们就会开始害怕。
不是害怕后辈超越自己，这种事情在人族其实是稀疏平常的。
但是他们依旧是害怕，害怕的是晚辈会离开自己，会很久见不到自己。
会想着晚辈如果在外面受了苦怎么办？如果没有吃饱穿暖怎么办？会不会累着？
需不需要休息？
想不想家，想不想他？
会不会忘了过去自己所教授的待人接物？会不会忘了他还有自己这么一个长辈？
他们担忧的东西很多，但是似乎从来没有想过，晚辈会不会伤害自己，甚至会考虑会不会因为自己挡住了晚辈的成长。
所以柴远在这里堂堂正正地告诉孙毅。
不止是道门，就算是放眼整个人族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地方，说一个弟子不能同时拜师两个师父。
“就算是他跟别人学了本事，但是相信贫道。”
“道门鲜有忘恩负义之人的。”
孙毅突然像是松了口气。
九州最常见的长辈思想。
柴远轻笑了一声，一边怕自家后辈忘记了自己，一边怕耽误自家后辈走向更广阔的天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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