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。”卢妮娅摇了摇头。
这让她感觉到克雷手上的力道突然轻了几分，然后很快又调整了回来。
“可是，”埃尔文有些疑惑道，“我们在格尼乌斯实验室的受试者登记表里看到了他的资料。”
克雷的动作停止了，这并非是出自他的下意识，而是卢妮娅按住了他的手。
“就到这里吧，我感觉很好了。”
克雷拉开卢妮娅身边的椅子，准备坐下来，却听卢妮娅接着说道：
“我觉得你还是坐到埃尔文的身边比较好。”
他可以听出来，卢妮娅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生气，但卢妮娅说得并非没有道理，于是克雷又合上了卢妮娅身边的椅子，来到了埃尔文的旁边，在这个过程中，卢妮娅的目光全程跟随着他，但他却艰难地避开了与卢妮娅的对视。
直到坐下，克雷才终于抬起头来，对上了卢妮娅的目光。
“现在，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问题了吗？”克雷说道。
“我虽然是实验室的所长，但并非什么事情都要亲自做的，”卢妮娅说道，“招揽受试者，并且办理登记的工作，一直是由霍根负责的。不过，这位杰米先生，应该没有通过登记吧？如果有一位白化病患者参与实验，我一定会有印象的。”
她停顿了片刻，然后问道：
“他和蒂马斯的死有关系吗？”
“我们在蒂马斯家里发现了他的眼睫毛。”埃尔文说道，“但是在三个月前，杰米就已经失踪了，所以，我们怀疑。。”
“我们怀疑杰米并不是失踪了，而是参与了蒂马斯私下进行的人体实验。”在埃尔文迟疑要不要说出来的时候，克雷直接说了出来。
“怎么会？蒂马斯不会是那样的人。”
“就像你不知道蒂马斯实际上是一名瘾君子一样。”克雷说道，“而且，你似乎对私下进行人体实验并不感觉奇怪。”
卢妮娅沉默了许久。
“我的确知道有一些实验室，在私下里招揽受试者进行基因实验。”卢妮娅开口说道，“法令对于基因实验的设定实在是过于温和，以至于但凡可能对人体有危害的实验，都不能被通过。当然，哪怕法令允许这类实验进行，以实验的危险性和需要支付的赔偿费用而言，也很难有实验室有如此雄厚的资金实力去进行赔付。这也正是他们私下进行实验的原因。”
“听上去你是在为他们的行为进行辩护。”
“不，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。基因技术的突破，需要颠覆性的实验结果，但现有的法令并不足以支撑这个结果的出现。”
克雷隐隐有一种感觉，他们现在所说的话题，或许正是公主和卢妮娅分道扬镳的原因，于是他说道：
“或许，这些实验室们可以向制定法令的人提出建议，让法令被适当修改？你看，帝国不是相当支持基因技术的发展吗？”
卢妮娅却摇了摇头。
“他们虽然支持技术发展，但其实却并不希望这些新的技术威胁到他们手里的权力。所以，他们给了资金，同时又用法令做出了限制。”
“就好像是，”埃尔文总结道，“支持，却又不鼓励？”
“埃尔文，你是懂总结的。”卢妮娅说道。
“我觉得这里面可能存在误会。”克雷说道。
“不重要了。”卢妮娅笑了笑，说道，“实际情况是，大部分的人都希望看到这个结果，以至于过程是怎样的，已经没有人在意了。”
“如果违背法令的话，治安署会出手的。”
“或许吧，但至少现在没有，不是吗？”卢妮娅说道，“在这个结果出来之前，所有人都会等。又或者他们其实在私底下促成这个结果的出现。”
卢妮娅的话就像是一道雷，在克雷的脑中炸了开来。
是的，哪怕是特调局，已经掌握了一部分实验室私下进行人体实验的事实，也并没有立即行动，而是一直在调查其他实验室是否存在同样的情况，这可以理解为避免打草惊蛇，也可以是在拖延最终结案的时间。
又比如，经济管理署已经掌握了迪安思的犯罪行为，却一直用内部调查的理由拖着，妨碍治安署对其进行审理。
也同时是这一刻，克雷感觉到自己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卢妮娅，但他同时也理解了，卢妮娅并非如其他人所说的“天才美女科学家”那么风光，或许她此时正身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，而她，都知道。
于是他看向卢妮娅的目光，瞬间变得柔软了许多。
“我们似乎有些偏离主题了。”卢妮娅也注意到了克雷的变化，将目光转向了埃尔文，“我关注的是，你们所提到的杰米，和蒂马斯的死有关系吗？这似乎才是你们的主要职责吧？”
“这。。”埃尔文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，只能求助地看向了克雷。
对克雷而言，这并非是一个问题，而更像是一种提醒。
“在蒂马斯的书房里发现杰米的睫毛，并不意味着他一定跟蒂马斯的死有关系，更何况是从一本书的夹缝里落出来的。”克雷说道，“一开始我并不认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，但是现在，我觉得有关系了。”
“是吗？”卢妮娅说道，“不过我实在是没有对于他的印象，恐怕帮不上你们的忙。”
“没关系，你已经为我们提供很多有帮助的信息了。”埃尔文说道。
“对了，明天就是卢安娜的生日了，晚上记得早些过来。”卢妮娅留下了这句话，就走出了解析室。
“克雷，你觉得。。”埃尔文试探道。
“卢妮娅说得对，我们更应该关心的是蒂马斯的死，至于其他的，并非是我们应该管的。”克雷说道。
“好吧。”
埃尔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，说道：“对了，我们不是查到有人通过迪安思窃取格尼乌斯实验室的秘密吗？我们应该提醒一下卢妮娅的。”
说着，他就准备起身去追卢妮娅。
“不用，我想她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。”克雷按住了他，“不如说，她甚至连这个告密者是谁都已经清楚了。”
“啊？有吗？”
“再等等，或许这个人马上就会出现了。”
就在埃尔文疑惑的时候，霍根的脸从解析室的门口探了出来。
“克雷，所长说你们有事找我，是又有什么进展了吗？”
“是的，我们想要跟你聊聊，你杀害蒂马斯的事情。”
扑通一声，霍根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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