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失控了。”
四个字，却足以描述一场灾难。
虽然她的初衷是为了保护那一切弱小，但最后的结果却事与愿违。
白季川也收敛了他那些肆无忌惮的嘲讽。
“对付这些上古神兽，本来就是要遭到天谴的，青锋剑的背叛便是提醒我，但我当时一心要赢，全然忽略了这一切。罗刹之力，比你以为的更厉害，我亲身经历过，也见证过无数无辜的生命被天谴所吞没。”那是尹玉棠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事情。
“所以，南儿母子也死了，是因为你对付狻猊……或者说，是你用罗刹之力杀了狻猊的时候，引发天谴，连同南儿母子在内的那无数无辜的性命，都被害死了。”没有隐晦的暗示，而是直接揭开了尹玉棠的伤疤，白季川叹了一声，“唉，难怪你有这样的顾虑，自己一心想保护的人，最终却因为自己的保护而死，那场面一定很残忍吧，比起你手刃二十万精兵更加残忍。就像是，一刀一刀剐着心的感觉……”
这个比喻好生恰当，却极其容易引发不适。
血淋淋的揭开尹玉棠不愿面对的伤疤，然后粗暴的上药。
但是对于白季川来说，他也经历过，而且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一个女人。“现在我明白了，身负罗刹之力后反而优柔寡断的尹玉棠，到底是怎么想通的，突然用罗刹之力灭了孙云生和那些妖兵的。”
“你不懂。”尹玉棠在意识到那股力量的强大之后，不得不让自己更加冷静，只是不愿意再度失控引起一场浩劫。
“你知道我懂的。”白季川反倒很平淡，“而且，以我们之间这种关系，是不是可以称之为……世仇？孙云生是你的外祖父，但他设计了我，害死了我，锦儿想要让我复活，被孙云生欺骗利用，然后，孙云生杀了她。但你一家，好像也被孙云生害得不轻，看在是你解决掉了他的份儿上，所以我可以把你当成你，把他当成他。”
云淡风轻的解释了过往几十年的一场悲剧。
“你为什么要帮我们。”尹玉棠愈发觉得自己看不懂白季川了，这个人表面上玩世不恭，风流嘴贱，毫无底线。但实际上又好像他内心深处，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了。
“罗刹女，可通幽冥。”白季川说。
“所以呢，你希望我帮助你转世投胎。”尹玉棠可不觉得白季川的目的会仅此而已。
“如果是你话，应该可以找到锦儿的残魂，然后帮助她投入轮回。”白季川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，就是这样简单。“她与我的一世姻缘，纠缠得太痛苦了，落得这般下场，我也是很不忍心。反正，你都要再去一趟冥界的。”
“那我得到什么好处？”
虽然这个目的，尹玉棠一开始确实想到了。
“只要你能说得出来的。”
白季川可不是在说大话。
“那我可得好好想想。”尹玉棠道。
“程子陵来过了。”半晌，白季川才和她提起这件事。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尹玉棠很困惑，程子陵来见她已经很小心了，怎么还是让白季川察觉了？
“来的时候隐藏了气息，走的时候也隐藏了气息，但只有停留在村子外的时候，他的气息也不是那么容易隐藏的。”白季川并没有发现程子陵来或者离开的气息，他只是偶然到了村子外想要找到一些玄武的线索，锁定玄武所在的位置，却意外发现了程子陵留下的微弱气息，是和尹玉棠在一起的。“他偷偷来见你，肯定不只是为了替他的主子向你转告什么吧。从一次见到他，我就怀疑他接近你的目的不单纯，绝不只是被泰山神差遣那么简单。”
白季川的猜测是对的。
程子陵确实有他的目的。
“我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，但他确实提供了一些线索，真实与否尚需商榷，可我感觉……程子陵的目的跟你差不多。”
“那是什么意思？”
……
第三次入冥界，尹玉棠算是越来越驾轻就熟了。
而头次来到这里的白季川反而对一切都充满了警惕。
他跟着尹玉棠特地来寻找程子陵所留下的线索，那个叫妗娘的女人，程子陵信誓旦旦的保证她应该就在这里，只是，如果是北海公主与冥界串通一气，将她的魂魄拘在这里，肯定也不会安排在那么轻易就能被找到的地方。
尹玉棠站定在忘川前，回身看了看。试图猜测，妗娘可能被藏在哪里。
“怎么，是想到了什么吗？”白季川跟在身后，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。
“你知道忘川的对面是什么地方吗？”尹玉棠问，可显然从未来过这里的白季川根本不知道，“那边是幽冥渡，活人死后到了那里，可以选择自己要不要过忘川，过了忘川这边就是真正的冥界了。而在对面的幽冥渡，也像是一处混沌未开的蛮荒乱世。”
有的人放不下生前的执念过不了忘川，便会永远的留在那里，要么被吃掉，要么吃掉别的幽魂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。
“你该不会是想说，冥界可能把她藏在那里吧。”白季川拿不定主意，对于冥界他一点线索都没有，只能全凭着感觉去找。“但我觉得……”
“不是那里。”尹玉棠自己推翻了这种猜测，“我去过那边，也亲眼看到过留在这里不肯过忘川的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。玄武好歹是神兽，北海公主当真想要藏住妗娘的话，她势必要把妗娘藏在一个玄武找不到的地方。否则这通阴阳的玄武，怎么可能轻易被骗。”
“连你也是上来就怀疑了对面，可见那里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，可是越容易藏人的地方，就越容易被怀疑。我虽然没有来过这里，但是也和鬼差打过交道，我知道那些家伙一个比一个精。”
要是想找人，肯定得先排除那些不会藏人的地方，既然幽冥渡这么容易就引起怀疑，任何人想要追查妗娘的下落，都会找到那里。所以，不是幽冥渡。
“你对这里熟吗？”白季川还是很小心的。
此次既然是来探路，小心些总是没错的，冥界不同人间，说不好就有来无回了。
“并不是很熟。”
此前两次来这儿，都纯属被动毫无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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